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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铭——中国历代文房美学艺术展

发布时间:2024-06-17作者:来源: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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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深入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精神,更好地发挥和加强图书馆在美育教育方面的作用,为读者提供多元化、更具吸引力的阅读推广形式,推进阅读和美育的深度融合发展,广泛开展全民阅读活动,中国图书馆学会阅读推广委员会拟举办2024年度“艺术与阅读”美育展览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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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Foreword

文房美学,自古以来在文人雅士的书房中举足轻重。它不仅体现了古人独特的生活态度和审美情趣,更映照出古代文人墨客深厚的修养和崇高的精神追求。这一博大精深的艺术领域,涵盖了笔、墨、纸、砚等文具以及诗词、书画等艺术形式,堪称中华文化瑰宝。

文房美学的起源可追溯至汉唐,当时文人墨客们开始注重文具设计,以彰显自己的品味与格调。宋代文房美学蔚然成风,成为当时文人雅集的重要议题。而元代则打破了宋代文房美学空间的限制,将文房美学投射于博古与山水之中,使之更加丰富多彩。至明清,文房美学融入了大量的宗教与民俗文化,成为当时文人墨客的精神寄托,也将文房美学推至顶峰。

“书案铭——中国文房美学艺术展”正是一次对中华文房美学千年发展历程的回顾与展示。此次展览精选了40余件作品,包括文房器物与绘画等不同类型,将观众带入一个充满文化与艺术气息的世界。展览以伏流期、诞生期、发展期与鼎盛期为四个部分,逐一展示文房美学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独特魅力。


01

文具篇——五代之前的文房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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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文字和绘画之始,文具便应运而生,为人类的文化创作提供了重要工具。虽然早期文具的具体形态在历史的长河中已经消失殆尽,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新石器彩陶上那流畅的线条和清晰的笔触,想象原始人使用研磨器碾碎颜料,再用笔自如绘制的情景。

商周时,人们利用锋利的刻刀在甲骨上刻画文字,以此祈求上天的庇佑与启示。到了战国,毛笔逐渐成为主流书写工具,人们在竹简上熟练地书写各种书体的文字。

进入秦汉,文人与文具的关系日益密切,他们的审美观念和精神信仰逐渐融入到文具设计中。文字是文人传递信息的媒介,书法与绘画则是他们表达内心世界的方式,而文具却是他们创作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良伴。东汉时期,蔡邕撰写了历史上第一篇关于文具的《笔赋》,深入挖掘了文具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

魏晋时,“文具赋”的创作达到了高峰。傅玄创作了《笔赋》《砚赋》,成公绥创作了《弃故笔赋》,吴均创作了《笔格赋》,傅咸则创作了《纸赋》。这些作品追溯了文具的起源和历史,表达了对文具的深厚情感。随着“文具赋”的兴起,“文房”这一概念应运而生。

“文房”一词最早出现在南北朝时期,原本指官府中掌管章表书记文檄的处所。随着时间的推移,“文房”一词的涵义逐渐扩展,开始指代书房中的各类用具,包括笔、笔架、墨、笔舔、水盂、镇纸、砚、印章等。这些用具丰富多样,为文人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物质材料。五代之前的文房文化正是从这些文具开始,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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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韶文化彩陶几何纹盆

高16.4cm,口径37.4cm

故宫博物院藏

新石器时代



在文房四宝中,笔与墨的历史最为悠久,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从现有的彩绘陶器中,可以观察到墨被区分为色墨与彩墨两类。其中,黑与白被视为色墨,而朱、紫、橙、蓝、绿等则归为彩墨。在远古,人们通常使用石杵将墨块碾碎,随后加水混合成液体颜料。以仰韶文化彩陶几何纹盆为例,这一时期的先民已经熟练掌握了利用笔、墨及研磨器彩绘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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庠序画像砖拓片

高25cm,宽44cm

东汉时期



汉代存世的砚台可分为两种,一种为带足仿生砚,一种为平板砚。砚台的材料多为石与陶。所谓“带足”是在砚台的下方有类似足的支撑设计,庠序画像砖拓片所展现的阅读之姿便能够证明平板砚与带足砚的设计需求,可惜的是在现存汉代图像中并没有出现过有砚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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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盖三熊足石砚

通高14cm,直径14.6cm

故宫博物院藏

汉代



辟邪盖三熊足石砚,堪称汉代带足石砚之典范。其足部设计独特,巧妙适应汉人席地而坐的生活习惯,既便于取用,又可配合几案或置于地面,实用性与艺术性兼具。辟邪,古之凶兽也,商人以之象征威猛与震慑,常见的纹饰,例如青铜器之饕餮纹。至周代,此兽经德化洗礼,化身为灵兽,具备驱邪避害、保护众生之寓意。此石砚之辟邪盖与三熊足,正是承袭此种古老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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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头龟形砚

通高17.4cm,宽12cm,长16.3cm

弗利尔美术馆藏

汉代



汉代辟邪砚台中,最具象征意义者莫过于龟形砚。自远古时起,便有女娲“断鳌足以立四极”的神话流传,此传说反映了先民对于龟的崇敬,认为其能撑起苍天,为人类生存提供广阔空间。三代时期,龟甲被用作占卜的重要工具,体现了其在当时社会中的重要地位。随着周代统治的衰落,龟崇拜逐渐减弱。汉文帝、汉武帝及王莽皆深信龟卜,故龟信仰在此时重新受到重视,这件双头龟形陶砚极有可能是此时期的作品。

双头龟作为自然界中的一种变异现象,在东汉龟崇拜背景下,被视为吉祥之兆。古人据此形象制作了陶砚,既展现了对自然的敬畏之情,亦体现了汉人对吉祥之物的追求。虽然陶砚在实用性上不如石砚,但其制作工艺更易满足多样化的造型需求。对于汉人而言,文具不仅是研磨墨丸、保存墨水的工具,也是表达个人精神信仰与身份地位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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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盖三足石砚

上海博物馆藏

汉代



据传,黄帝部落初期由“熊、罴、貔、貅、貙、虎”六大氏族构成,后于南迁过程中逐渐分化为六个部落。在《山海经》中,虎被誉为“山君”,象征着山神。至东汉,虎的形象不仅代表着山神,更被尊为西王母的坐骑,地位与龙并驾齐驱。将兽身用作砚盖,丰富了砚台的审美价值,从实用性出发,兽身作为砚盖把手,便于使用者轻松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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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平板砚

上海博物馆藏

汉代



在汉代时期,墨锭尚未形成,汉人使用的是墨丸。因此,早期的砚台设计包含两个主要部分:研磨杵和研磨平板。此件上海博物馆藏的汉代平板砚便是这种早期砚台的典型。其研磨平台采用青石材质,质地相对较软,适合雕刻和切割。在青石平板之上,设有砚钮,即研磨杵。贵族使用的平板砚,其砚钮上通常精心雕刻龙虎纹样,同时在平板的一面使用朱砂绘出卷草纹。然而,这种平板砚仅在汉代存在。随着墨锭的出现,砚钮逐渐消失,仅剩下平板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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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峰陶砚

通高17.9cm,宽21.5cm,

径18.5cm

故宫博物院藏

汉代



汉代的陶砚往往造型奇特,这是由于其制作材料泥土高度可塑,陶砚的设计通常具有仿生学的特点。也有一些例外,如这件十二峰陶砚。在汉代,名山中必有仙人的传说广为流传,这使得山岳神秘莫测。十二峰陶砚就是这种信仰背景下诞生的艺术品。该砚台前高后低,三面环绕着十二座山峰,中峰下方形似龙首,可以蓄水滴入砚面;左右山峰下则分别塑有人像,呈现出负山托重的姿态。内外两重山峰错落有致,与砚边紧密相连,形成了半圆形砚堂。砚台底部三足,也雕成层岩叠立的样子,展现了极高的工艺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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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摹兰亭序

唐代 褚遂良 书

纸本墨笔

纵24cm,横88.5cm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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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 顾恺之《女史箴图》

“微言荣辱”部分描绘的读书图


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中读书图男子所持的手卷,亦极有可能是茧纸。相较于麻纸,茧纸采用了更为先进的加工技术,通过在麻纸表面涂布染色,显著提高了纸张的白度、平滑度和吸墨性,为书法创作提供了更为优越的条件。至东晋末年,政府正式确立纸为主要书写材料,这无疑为文具行业的进一步发展和书画艺术的繁荣注入了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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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釉三足砚

高3.6cm,口径10.6cm

上海博物馆藏

晋代



上海博物馆所藏的这件青釉三足砚,除砚池外,全身覆盖青釉,配备三足。由于魏晋时人们的坐姿与汉代相同,因此砚台的形态并未发生显著变化。至南北朝时期,随着工艺的提升,带足瓷砚的体积逐渐增大,部分大型砚台直径超过五十公分,逐渐失去实用性。贵族所用的带足瓷砚多在砚盖上装饰,与汉代风格类似,常用神兽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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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窑系青釉龟形砚滴

高5.8cm,口径2.4cm,

腹径4.9x4.7cm

故宫博物院藏

魏晋南北朝



秦代的砚滴多以青铜和玉制成,设计灵感多来源于水生动物。进入魏晋南北朝,青瓷技术显著进步,由于陶瓷材质更具灵活性,该时期的砚滴多为青瓷所制。故宫博物院珍藏的一件越窑系青釉龟形砚滴便是例证,其设计巧妙地模仿了龟的形态,龟腹下饰有十瓣莲花纹,受到了佛教文化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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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五君图轴

绢本设色

纵137.2cm,横74.3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唐代


阎立本《竹林五君图》是以唐人的视角描绘了竹林七贤中的五位。在画的右上方,可以看到一位小童正在研墨,他使用的砚台是暖砚。暖砚,即能保温的砚台。通常,砚台的下方设计有空格,用于放置热水,以防冬寒时墨水凝结,影响书写。这种细腻的文化表达,体现了唐人对文具和文房用品的精细设计和深厚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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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子天王图卷

唐代 吴道子 绘

纸本设色

纵35.7cm,横338cm

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在唐代吴道子的杰出作品《送子天王图》中,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一幅仕女精心研墨的场景,她一手稳妥地托着砚台,另一手拿着墨锭细致地研磨。画面的一侧,一位执笏的文臣提笔欲书,似乎正在记录重要的信息。这些细致入微的描绘,或许正是吴道子标识人物身份信息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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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生授经图卷

唐代 王维 (传) 绘

绢本设色

纵25.4cm,横44.7cm

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王维的《伏生授经图》是唐代画作,呈现了伏生向晁错传授《尚书》的经典场景。画中几案与草席的描绘与汉代风格相吻合,但几案上的随形砚却不符。画中所展现的文具细节,可以窥见当时人们对文具的研究虽受时代所限,却体现了文具在知识传承中的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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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荫消夏图页

五代 王齐翰 绘

绢本设色

纵25.2cm,横25.9cm

故宫博物院藏


王齐翰的《槐荫消夏图》为我们提供了五代时期文具的例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满足辟雍砚。辟雍,原为周天子设立的学府,因其圆形中间凸出、四周凹陷的形制而得名。这种设计使得墨汁在研磨中能够流入四周,便于使用。辟雍砚的足数也反映出文人写字方式的改变,他们从原先的悬臂写字逐渐转变为坐在椅子上,手臂放置在桌上,悬腕书写。



02

书斋篇——宋代文房美学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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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期,政府汲取唐末五代时期藩镇割据与军阀混战的历史教训,制定了一套旨在稳固政治基础的策略。策略的核心在推崇儒学、尊重士人,鼓励文人参与政治。随着文人地位的日益稳固,他们在诗词、书画、文玩及理学研究等多个领域成就显著,缔造了一个博大精深的文化世界。

宋代商业的繁荣和市井生活的丰富推动了市民文化的崛起。热闹的市集与瓦舍勾栏成为市民文化的重要载体,反映了当时经济的繁荣和商业的兴旺。特别是宋代手工业的发达,为市民文化的兴起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书斋文化也繁荣发展。书斋,这一集阅读、创作与修身于一体的文化空间,在宋人心中占据重要地位。书斋并非特定形制的建筑,更注重环境的静谧与简洁,以及人的内心平静。文人们在书斋中,或刻苦钻研,修身养性,或用花木古玩装点其中,以供游玩、休息之用。对宋人而言,书斋是屏蔽纷扰、净化心灵的净土。唯有摒弃琐事、净化心灵,才能身心宁静,洞察世间万物之理,掌握至道。因此,宋人更加重视书斋对内心的熏陶作用,而非外在的装饰。在宋人的视角中,书斋已然成为心灵的栖息地。而文房美学则是建立在书斋文化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彰显出宋代文人的审美追求与精神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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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学士图页

宋代 李公麟 绘

绢本墨笔

纵31.4cm,横53.7cm



北宋李公麟所绘《四学士图》并未展现典型的几案与房屋,而是描绘高士们倚靠松树,或趴或坐于石柱之上,沉浸于书画创作之中。画中唯一的文具元素,便是书童正在研磨的墨锭与砚台。在唐代绘画中,文具通常作为文人身份的象征,这一象征在宋代的书斋图中已有所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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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友图轴

宋代 佚名 

纸本设色

纵155cm,横178cm

普林斯顿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四友图》展示了四位风华正茂的学士,他们挥毫泼墨、高谈阔论,不仅在书画创作中倾注心血,更流露出忧国忧民的情怀。相比之下,《三友图》中的三位老者则从容不迫,他们沉醉于书海,相互切磋,品味阅读的愉悦。画作中山林背景,映衬出三位老者隐逸的生活,他们远离尘世纷扰,追求内心的宁静,与世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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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学士图轴

宋代 刘松年(传) 绘

绢本设色

纵194cm,横89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刘松年的《十八学士图》画中的十八学士虽在朝中身居要职,但下朝后,他们便能在书斋中品味山林之趣,享受隐逸之乐。这种生活方式的描绘,既展现了文人在朝堂上的智慧与才能,又表现了他们在私人空间中的闲适与自在,实现了儒士与隐士身份的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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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文会图页

宋代 赵昌 绘

绢本设色

纵35cm,横65cm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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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图轴

宋代 赵佶 绘

绢本设色

纵184.4cm,横123.9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北宋之时,书斋就常常被作为雅集之地,例如蔡襄、欧阳修、苏轼、米芾等文人雅士常聚于书斋,如赵昌的《南唐文会图》和赵佶的《文会图》所描绘的场景。进入南宋,书斋的风貌发生了显著变化。南宋士人在书斋中诗酒欢聚渐减少,更多地转向穷经究理、深入思考。宴饮品鉴的活动变得稀少,而静坐、慵懒的情绪则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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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阴清暇图轴

宋代 佚名 

绢本设色 

纵50.1cm,横41.1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梧阴清暇图》疑似南宋时期的作品,画中人物衣着宽松,姿态闲适,一副慵懒的神态。画作左上方一位小童正在削水果,桌案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青铜器物,主人公的桌上仅摆放着书籍与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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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茶图轴

南宋  刘松年 绘

绢本设色

纵44.2cm,横61.9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画中细致描绘了宋代点茶法的传统技艺。左侧画面,两位侍者正忙碌于备茶之事。其中一人端坐于矮几之上,双手推动茶磨,精心撵制茶叶,旁边摆放着棕制茶帚与拂末,用以拂去茶末的余散。另一位侍者则站立于桌旁,左手持茶盏,右手紧握茶瓶,正在专注地进行点茶。茶桌上陈列着茶筅、青瓷茶盏、朱漆茶托以及玳瑁茶末盒等器具,彰显着茶道的精致与考究。桌前设有风炉,炉火旺盛,其上置有提梁鍑,用于烧煮沸水。

画面右侧,三人身影映入眼帘。其中一位僧人俯身案前,执笔书写,神情专注。一位士人则与之相对而坐,似乎正在欣赏其书法之美。另一位士人则坐于案旁,双手展开卷轴,目光却不经意间被僧人的书写所吸引。整幅画面生动地展现了文人雅集品茶、赏画的和谐场景,同时也再现了宋代盛行的点茶技艺之精妙。



03

山水篇——元代文房美学的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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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代,隐逸对于文人而言举足轻重。尽管隐逸思想可追溯到战国,唐代以来也有文人选择隐居山水间,借以表达不满并彰显高尚情操,但元代情况殊异。在异族统治下,汉族文人面临前所未有的压迫,导致元代书房文化发生特殊演变。

南宋时期已初见端倪,书斋中呈现出一种慵懒之态。元代文人却摒弃了这一传统,转而崇尚草堂。草堂与书斋的区别不仅在于选址,更在于将文房之美外化,更加注重山水的环境之美。北宋文人通过科举制度实现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的人生目标,同时获取巨大的财力与社会地位,因此书斋的修造与陈设更为丰富。

然而,元代文人不仅无法通过考试跻身官场,还受到异族朝廷的打压。草堂对于元代文人而言,不仅是隐逸的场所,更是既无奈又自觉的选择。与书斋相比,草堂更注重与山水的融合,追求内心的宁静与超脱。

因此,山水也成为元代文房美学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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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夏图卷

元代  刘贯道 绘

绢本浅设色

纵29.3cm,横71.2cm

纳尔逊艺术博物馆藏



《消夏图》描绘了一名高士解衣露胸、肩,赤足躺在榻上纳凉的场景。这位高士背后,有一张屏风,屏风内绘有一老者坐在榻上,旁边有一小童侍立,另外两人在对面桌旁,似乎在煮茶。屏风之外,绘有一幅山水屏风。这种画中画五代时颇为流行,结合画中器物,可以推测人物大概为竹林七贤中的阮咸。

《消夏图》也是为数不多展现书房的元代绘画之一,大多数的元代书房绘画更多地将精力表现在高士与山水之上,甚至元代后期,高士与草堂成为山水绘画的点景之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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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闲图卷

 元代 姚廷美 绘

纸本墨笔

纵23cm,横84cm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



在元代画家姚廷美《有余闲图》中,可以观察到一位高士正临流观溪,其背后便是草堂。草堂旁一片浅滩,与远处的山峦相映成趣。草堂门户敞开,从中可见室内仅有一榻,别无长物。这体现了绘画者在创作时将更多的精力倾注于山水。对于元代文人而言,现实书房中的外物并不重要,真正能滋养文人精神的乃是林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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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草堂图轴

元代 王蒙 绘

纸本设色

纵97cm,横27.2cm

故宫博物院藏



王蒙的草堂画作包括《秋山草堂图》《西郊草堂图》《南村草堂图》《青卞隐居图》《夏山高隐图》《春山读书图》《秋山读书图》《溪山高逸图》等。其中,《西郊草堂图轴》以其秋天平远的景色而备受瞩目。在这幅作品中,高士的形象与宋代临流高士图式相呼应,老翁坐在草堂之中,凝视着远方水面。草堂前摆放着桌案,上面置有香炉和书籍,显示出隐逸的雅致。草堂建在岸旁,竹篱树丛掩映,营造出静谧而和谐的氛围。

值得注意的是,王蒙在描绘草堂时淡化了其书房功能,更多地将其融入山水之中。这种处理方式使得草堂成为一扇窥探隐居山林生活的窗户。在王蒙的作品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草堂的静谧与美丽,更能感受到画家本人对隐居的向往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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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读书图轴

元代  王蒙  绘

纸本设色

纵132.4cm,横55.5cm

上海博物馆藏



《春山读书图》相较于《西郊草堂图》,画面构成元素更为繁多与细致。在布局上,《春山读书图》采用了“高远”的构图手法,通过“咫尺千仞”的表现方式,将崇山峻岭的幽深与辽阔展现得淋漓尽致。该作品还巧妙地运用了墨色的浓淡虚实,营造出深远的氛围,使得画面更具层次感和空间感。

在画面的具体元素中,草堂的描绘尤为引人注目。这些草堂不仅功能明确,而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空间群体——草堂群落。但用于读书的草堂在内部陈设上简约而实用,仅配备圆凳、书案以及笔墨纸砚等基本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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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读书图轴

元代 王蒙 绘

纸本设色

纵66.9cm,横43.4cm

台北故宫博物院



在王蒙的《秋山读书图》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草堂建筑群的风貌。图中不仅有供居住的草堂,还有用于宴饮的草堂,以及专门用于观景与读书的草堂。王蒙的绘画作品中,草堂往往象征着其隐居岁月中的一扇透视之窗。透过这扇草堂之窗,我们得以窥见王蒙在隐居时期所从事的种种活动,诸如静心读书、悠然观山、雅集会客以及勤勉打扫等生活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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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高逸图轴

元代 王蒙 绘

绢本设色 

纵113.7cm,横65.3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溪山高逸图》乃一幅描绘文人雅集的画作。图中,茂林深处,有三间茅屋隐现。屋内,一位士人正优雅地抚琴,案旁童子侍立。屋前斜坡之上,白鹤展翅欲飞,另一人正过桥而来。溪畔屋后,四棵青松挺拔翠绿,生机勃勃。画家运用精湛的皴擦手法,层层渲染山峦树木,展现出浓郁的林间景象。

在画作的题跋中,王蒙明确表示此画是为菊窗琴友而作。菊窗之名,取意于陶渊明对菊花的钟爱,象征着高洁隐逸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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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观书图对轴

元代 盛懋 绘

绢本设色

纵97.3cm,横29.2cm

大英博物馆藏



草堂山水之极致,在于将山水本身的空间化为草堂之背景。此时,唯见慵懒之姿态与山水之自然空间,二者交织成一幅和谐的画卷。盛懋所绘《山中观书图对轴》,展现了两幅场景:其一,书童正为高士搬送书卷,忙碌而有序;其二,高士安卧于树林之间,沐浴着透过树梢洒落的阳光,其面容在斑驳光影中尤为宁静。书童在一旁不断为高士搬来精神食粮——书卷,这些书卷不仅滋养着高士的内心世界,更是他与外界保持联系的纽带。

在这个山水草堂中,时间似乎失去了它原有的流逝感。这里没有市井的喧嚣,没有劳作的繁忙,唯有高士与书童的宁静。他们与山水相互交融,成为自然空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共同构筑了一幅和谐而宁静的山水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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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空林轴

元代 倪瓒  1368年绘

纸本墨笔

纵63.5cm,横37.6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倪瓒的山水绘画作品以其独特的极简风格在历代山水绘画中独树一帜。其极简特色不仅显著体现在山水画面的布局之上,同样也在“空亭”符号的运用中得以彰显。《雨后空林轴》乃倪瓒于太湖云游、隐居期间之佳作。此画虽未描绘传统山水画中的点景人物,但在景物布置上却巧妙地透露出人类活动的微妙痕迹,从而赋予了画面更深层次的内涵与韵味。



04

传承篇——明清文房美学的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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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代以降,文房美学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深受当时文人墨客的喜爱与推崇。这一时期的文房美学,不仅与园林艺术、隐逸文学相互辉映,更展现出文人对于自然之美的追求。至元末,文人对于自然之美的追求达到了极致。

进入明清,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工艺技术全面发展,明清文房美学也继承并发扬了宋代文人的审美理念。这种继承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宋人文房体系的传承,其中文房雅玩最具代表性;另一方面是对文房功能性的继承,如利用文房展现隐逸情怀,或将文房作为教育和知识传承的象征。

在明代绘画中,画家们巧妙地运用宋代文房的经典图式来表达这种继承关系。如博古图、玩古图、鉴古图、雅集图等作品,都充分展现了明清文房美学对于宋代文房体系的传承与发展。同时,文房的功能性则通过书斋山水、草堂山水与母教图等作品得以展现。

帝王阅读主题在清代极受统治者的喜爱,这不仅体现了统治者对于文房美学的重视与支持,更反映了文房美学在当时社会中的重要地位与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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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阮图轴

南宋 李嵩 绘 

绢本设色

纵177.5cm,横104.5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文房雅玩之概念于宋代绘画中崭露头角,描绘文人玩赏之作品,多被冠以“鉴古”“玩古”之名。宋代士族迅速崛起,士大夫阶层亦经历扩充与下移之变革。在此背景下,宋代文人提倡以理驭情、借物怡情,文房雅玩得以蓬勃发展。南宋李嵩所绘《听阮图》即展现宋代文人品鉴文房雅玩之场景。画中,文人卧榻而憩,于阮声悠扬中鉴赏青铜之器。榻侧右上方,一纸卷舒展,笔置于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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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古图轴

宋代 刘松年 绘

绢本设色

纵169cm,横71cm



南宋画家刘松年的《玩古图》是此类画作中的又一典范。此作品显著之处在于描绘了众多前朝青铜饰物、珍稀石质摆件以及文房四宝,它们被精心布置于桌案之上。画面中,一位高士安坐于圈椅之上,与友人共同品鉴这些文房雅玩。

在宋代,玩物文化盛行,而受理学思想的影响,宋人对物欲持有一种审慎的态度,确立了其玩物审美的基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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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古图轴

明代  杜堇 绘

绢本设色

纵126.1cm,横18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代画家杜堇对南宋刘松年玩古图进行了复刻,并有所拓展。他在画中友人身后添了一张长凳,以及芭蕉、竹子等绿植,这些元素均寓意着高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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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故事图册(十开)之七 竹院品古图页

明代 仇英 绘

绢本设色

纵33.8cm,横41.4cm

故宫博物院



仇英的名作《人物故事图册(十开)之七 竹院品古》便生动记录了一场品古雅集。图中,三位士大夫正襟危坐于长案前,侍女们恭敬地托着茶水,小厮则忙着搬运画作与古物。画面左上方摆放着三张长案,上面随意陈列着各式青铜器,如鼎、爵、觯、罐、簋、壶、盉等,以及两件官窑瓶。这些器物虽摆放无序,却流露出一种古朴自然的韵味。

画面的核心部分,两位文人全身心投入品鉴一本绘画册页。此画作源于仇英的《人物故事图册》,全套共计十开。除却《竹院品古》外,其余九幅均细腻描绘史上脍炙人口的典故。而《竹院品古》一图,独具匠心地呈现了苏轼与米芾等文人雅士共聚一堂,鉴赏古物的风雅场景。这充分展示了明代在文房美学方面对宋代的浓厚兴趣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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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童闹堂图团扇页

明代  周臣 绘

纸本设色

纵55cm,横55cm



周臣所绘之《学童闹堂图》却与前述之文房教化功能背道而驰。图中,孩童们趁先生午睡,肆意喧闹于学堂中。有的执毛笔相互嬉戏,有的以纸张捕虫为乐,更有甚者,竟偷偷取走先生的帽子及批改所用的朱色笔。若结合周臣所生活的时代背景,其画作之意蕴便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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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家授书图轴

清代  金廷标 绘

纸本设色

纵90.5cm,横90.1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金廷标创作的《曹大家授书图》描绘了东汉时期班昭挥毫著书的生动场景。班昭,班固的妹妹,后嫁给曹寿为妻,时人尊称她为曹大家。班固受命编纂《汉书》,未竟其业便离世。班昭应诏续写,最终完成了《汉书》的编纂,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

画作中,班昭端坐于案前,执笔书写,神情专注。桌案上摆放着圆形辟雍砚、水盂、勺及一只小楷笔,这些细节不仅展示了绘画者的精湛技艺,更传达了深远寓意。辟雍为周天子设立的学堂,绘画者巧妙地运用这一元素,暗示了班昭学者身份和她在文化传承中的重要地位。

同时,班昭选择使用斗笔,意在书写大字,这一细节体现了她对于教育的严谨。通过大字书写,班昭能够更好地帮助弟子掌握字形,提高他们的书写能力。这一场景不仅展现了绘画者对于细节的敏锐观察,更在无形中传递了班昭作为教育者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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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帝读书像轴

清代 郎世宁 绘

绢本设色

纵171.3cm,横156.5cm

故宫博物院



《雍正帝读书像》展示了雍正帝身为帝王的尊贵,同时又不乏文人墨客的雅致。画作充分体现出清代统治者对于塑造自身读书人形象的重视。在雍正读书图中,所着吉服尤为引人注目。吉服,通常仅在重大节日庆典、筵宴及祭祀等庄重场合穿着,其特殊性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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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Conclusion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浪潮中,文房美学的独特魅力并未被冲淡。反而,随着社会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认识,文房美学正逐步融入现代生活,成为许多人追求和向往的生活美学。

“书案铭——中国历代文房美学艺术展”以展示中国历代的文房绘画为媒介,带领观众探寻文房的发展历程。展览中的画作,既精细描绘笔墨纸砚的物态之美,又生动展现文人雅士在书案前的种种情态。他们或许在沉思冥想,或许在挥毫泼墨,或许在轻抚琴弦,或许在独酌清酒。每一幅画都仿佛叙事诗篇,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情感,凸显文房用品的实用性与在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地位。我们期待观众在品味作品的同时,能够感受到文房用品所传递的宁静与雅致之美。

愿我们都能在繁忙的生活中,找到心灵的宁静,品味生活的雅致,不断追寻和创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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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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